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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7章 二更二更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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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奸近殺◎

薛放其實早看到院門口有人了,也瞧出是俞星臣。

可隱約覺察俞星臣並沒有出聲的意思,所以故意那麽安慰楊儀。

沒想到這小黃狗沈不住氣。

薛放便笑道:“你這小狗,忘恩負義,之前忘了是誰給你包紮傷口救了你的狗命的?如今難道不認人了?”

那小黃狗仿佛聽懂了他的話,搖著尾巴迎了上來。

楊儀道:“放我下來。”

“為一只狗犯不著吧?”

“別胡說,我看看它的傷。”

薛放這才將楊儀放下地。楊儀俯身,小心查看狗子的脖頸,卻因為天色已暗,未免瞧不真切。

俞星臣道:“到裏頭借著燈影看吧。”

薛放打量著俞星臣:“俞巡檢怎麽還沒回府,你那府裏不是有……有親戚嗎?”這不是什麽秘密,巡檢司裏的人大部分都知道了。

葛靜跟孟殘風等私底下還議論來著,都覺著恐怕不真,畢竟俞星臣要議親的話,京內多少高門貴宦的淑女名媛等著嫁呢。

何況俞家已經有一個跟葉家結親的了,難道還要親上加親?不管“於公於私”,都犯不著。

可就是不知俞星臣跟俞家到底是什麽意思。

俞星臣道:“小侯爺府裏也有親戚,你不也沒回去?”

“那怎麽能相比,我那是毛頭小子,你那個是……”薛放一時想不出怎麽說。

“是什麽?”俞星臣涼涼地問。

薛放卻也不憚說出來:“不說有個美貌的什麽姑娘嗎?你幹嗎瞪我?這巡檢司裏的狗都知道。”

“哼……”俞星臣冷笑了聲,回頭:“什麽時候小侯爺也成了那……”

戛然而止。

楊儀方才已經引著小黃狗到了裏間的屋門口,卻並沒進門去,而是蹲在門口處,借著裏頭的燈光給它細看。

小狗溫順地躺在地上,露出肚皮跟脖頸給她。

楊儀蹲著,時不時摸摸狗兒軟軟的肚子。

屋內昏黃的光照著這一幕,不知為何竟透出了幾分歲月靜好而綿長之意。

俞星臣望著這一幕,突然失語。忘了自己本想說什麽來著。

薛放本來以為他要炸毛,不料只說了半句。

順著俞星臣目光看去,他可沒看出什麽歲月綿長或者時光短暫,只忙道:“別蹲在那裏!待會兒起來又要頭暈!”一邊說一邊飛跑過去。

正楊儀給狗子看完,要站起來,薛放一聲提醒才入耳,整個人就晃了晃。

薛放上去扶住她:“我說什麽來著?還是抱著吧。”

楊儀笑:“別嚷嚷,小黃沒什麽大礙了,走吧……先前聽他們說胡太醫已經到了,不知看的如何。”

兩人出了門,俞星臣還是站在院門邊上,此刻道:“順天府接過來那個案子……有什麽蹊蹺嗎?”

薛放道:“沒什麽,我料理就行了,不勞煩俞巡檢。”

俞星臣道:“可跟太醫院有關?”

薛放眨了眨眼,正忖度該怎麽回答,俞星臣道:“之前聽說有一位太醫來了,不知,是人證,還是牽扯其中?我有必要知道。”

胡太醫張太醫之所以求著楊儀,就是不想鬧到官面上來。

楊儀謹慎道:“尚且未知如何,只是可能胡太醫見過死者一面,所以請他認一認,沒什麽別的事。”

“請問永安侯,是在何時何處見過?是案發當場,還是如何?”

他總算“恭敬禮貌”起來,不再動輒“楊儀楊儀”的叫。

薛放忍笑,又哼道:“若確定了就告訴你了,現在只管問什麽?跟審犯人一樣,這是對待永安侯大人的態度嗎?”

楊儀輕輕地用胳膊肘懟了他一下。

俞星臣看看他,又看向楊儀:“案子本該是順天府的,小侯爺擅自接回來,我自然要問明白個中緣故,若有太醫涉案,亦要公事公辦,不可徇私。”

楊儀隱約瞧出他有點針對,但偏偏是按規矩辦事。

薛放道:“你什麽意思?覺著我會徇私?你這個人怎麽凡事不往好的地方去想?”

正在此時,屠竹跑來道:“十七爺,儀姑娘,胡太醫認出那人了!”

驗房門口。

胡太醫掏出帕子,輕輕地擦汗,一邊對楊儀跟薛放道:“眉眼看著像、像是了,還有……”

昨夜胡太醫因這人診脈,又給他餵藥,故而認得臉。

不像是那個引著他去給看病的,因為天色暗,那人又戴著檐帽低著頭,加上胡太醫又沒格外打量,竟不記得什麽樣兒。

方才謹慎起見,胡太醫小心翼翼掀開蓋在身上的白布,卻驚見底下穿了褲子,而那個東西儼然已經軟了下去。

這卻不像了。

幸而他突然記起來,自己當時曾經給人餵過保命丹,大著膽子把那人的嘴巴掰開看了看,自己捏碎的丹藥還有少許殘留,其他的,卻被順天府驗屍的仵作找到,還以為是陶氏毒殺親夫的證據呢。

薛放走到裏間看過那案板上的屍首,卻見那人中等個頭,有些精幹的模樣,顴骨高聳,一縷山羊胡。

他很好奇,便也掀開白布看了眼,自然是大失所望。

走到外間,就問胡太醫:“昨晚上你真的看見他那樣了?”

胡太醫問:“小侯爺說的是哪樣?”

薛放道:“就是,一柱擎天的樣子。”

楊儀在旁欲言又止。

胡太醫略顯尷尬,卻還是說道:“確確實實。我正是因為看他那樣,便懷疑人還沒死。還想著叫張兄一起去驗看驗看呢,誰知……竟看到個紙紮的人,簡直把我們嚇得半死。小侯爺,那紙人又是怎麽回事?”

薛放道:“你不用問,這件事我遲早查明白,到時候再告訴你。你只說,為什麽那人死了還會那樣?是病,還是……藥?”

胡太醫看看楊儀,暗暗判斷自己該不該說。

楊儀瞧他窘迫,便主動道:“你是目睹之人,就把你所知所覺說了就是,不必忌諱。”

胡太醫才開口道:“我當時是糊塗了,後來細想想,那人那副打扮,又是那個架勢……倒是有點兒像是‘馬上風’。”

薛放卻也聽說過類似:“就是兩個人……”他到底還知道點收斂:“如果因為這個而死的話,那玩意兒會一直那樣?”

胡太醫對於這方面的經驗也是欠缺,便皺眉道:“我也只是聽人說過,並沒有親眼驗證……除了昨夜那場,按理說,交gou媾之時猝死,外腎一時確實是會硬而不散,可也未必真如此,畢竟沒試驗過,只是我的推測。”他無奈地說。

薛放看向楊儀,卻又閉嘴。

楊儀問道:“會不會真用了藥?之前的仵作檢驗,說是有點中毒的跡象?”

小孟在旁聽了半天,此刻插嘴道:“我用銀針驗過他的喉嚨,並沒有變黑,應該不是中毒。”

胡太醫琢磨道:“說起來,能讓那物挺而不倒,除了馬上風猝死之外,也有另外的可能,比如……服了一些助興的藥。”

薛放笑問:“什麽藥?”

這話問對了人,胡太醫如數家珍道:“最常見的,什麽合歡散,喜春散,興陽丹,以及金槍不……”

那個字還沒說完,猛地醒悟,楊儀還在這裏。頓時捂住嘴。

薛放正聽得津津有味:“怎麽不說了?這些名字倒是怪好聽的。都是哪些才人給起的,不知效用怎麽樣。”

“效用……”胡太醫微微一笑,正要說,總算反應及時:“咳咳,我也不清楚,我只是聽人說的……畢竟從未用過。”

他擺出了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,可惜後知後覺,欲蓋彌彰。

薛放嗤嗤笑了兩聲:“你用又怎樣,又不犯法違例,誰還笑你不成?”

“我真沒用過,小侯爺別取笑……”胡太醫紅了臉。

正在這時候,靈樞板著臉道:“俞大人吩咐,胡太醫若是看過了屍首,請過去一趟回話。”

胡太醫一聽要去見俞星臣,臉上的紅頓時消退了:“這、這……”他六神無主地看向薛放跟楊儀。

薛放問靈樞:“叫他過去幹什麽?”

靈樞道:“是關於案子的詳細要問明白。”

“是該說他謹慎好呢,還是大擺官威?”薛放嘆氣,安慰胡太醫:“不要緊,你只管去吧,就把這裏咱們說的,一五一十告訴他,他吃不了你。”

“真、真的嗎?”胡太醫還是不放心。

薛放笑起來:“我給你打包票,他就算是個老虎,我還是武松呢。敢咬你試試。”

楊儀也說道:“您放心,我們待會兒也一起過去。”

胡太醫得了這句,才敢跟靈樞走。

他們前腳走,楊儀入內看過那易仼的屍首,畢竟不是才死時候的神情,自然看不出什麽來,只除了面相。

此人略消瘦,雖只三十開外,臉上頗多皺紋。

不知是因為死了的緣故還是如何,皮顯得很幹。

嘴唇也發白開裂。

楊儀對薛放道:“此人過於精瘦,必定是個貪色之人,房事上多半不忌,若說服了什麽補益的藥也是有的。”

薛放道:“這個問他的妻子最清楚,我只是好奇,你說,若他真服了藥,怎麽光溜溜跑到魏雲家裏去?不是該在他家裏嗎?”

“你之前說這是床笫之上發生的事,可聽說過那句話‘奸近殺,賭近盜’?”

這自然是那易仼,興許跟別的什麽人有奸之情,薛放道:“那就得審問陶氏了。她必定知道什麽。”

兩人往前去,看俞星臣問胡太醫些什麽。薛放半扶著楊儀:“方才胡大夫說的那些什麽藥,你知不知道?”

楊儀哼了聲:“問這個做什麽,你要用?”

薛放差點沒忍住,抿著唇望著楊儀道:“你敢給我,我就敢用。”

楊儀也幾乎破功:“你這嘴真的是……”伸出手擰了他一把:“再胡說這些,我就給你弄點……”

薛放被她擰,反而更得意。突然聽了後一句:“弄什麽?”

楊儀卻笑而不語。

薛放拉著她的手:“弄什麽嘛。”

“金……”楊儀說了一個字,卻到底不好開這種玩笑,倒是後悔方才一時嘴快逗了他。

“怎麽不說了,我等著呢。”

幸虧前方就是俞星臣的公事房,小黃聽見了腳步聲,殷勤地從屋內跑了出來。

兩人才走到門口,裏頭人影一晃,是胡太醫走了出來。

原來俞星臣簡單問了胡太醫幾句話,倒也沒很為難他,便放他出來了。

饒是如此,胡太醫整個人都汗濕衣襟。

他擦擦額頭的汗,小聲對楊儀道:“嚇煞我也。怪不得人家說俞家的三爺威重。被他一盯一問,簡直叫人魂都嚇飛了。”

胡太醫本咬死不認那塊銀子的事,畢竟他昨夜去給死人看病是為銀子,可不能白忙活加受了這場驚嚇。

誰知俞星臣是個最會抓細節、目光如炬的,三言兩語,旁敲側擊,他還沒怎麽樣發威,胡太醫便立即招認,並且恨不得把自己在太醫院裏偷拿過幾回補藥的事情都招供出來。

幸虧俞星臣沒打算把他的銀子要回來,只格外詳細地問了那請他去看病的人之身形、口音等。

時候不早,胡太醫便先出巡檢司而去。

兩個人到門口向內看,見俞星臣坐在案桌後,正若有所思地出神。

薛放眼珠轉動,問道:“俞巡檢,你傳不傳那陶氏?”

俞星臣擡眸,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,終於道:“今日天晚,明日再傳。”

薛放聞言,正中下懷:“那好,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
俞星臣看了看楊儀,轉開頭。

薛放倒還有點良心:“俞巡檢,沒事兒也趕緊回府吧,別叫府裏惦記著……”

良心裏夾雜著一點“壞心”而已。

薛放拉著楊儀,才下臺階就把人抱起來。

他特意問俞星臣要不要夜審,可心裏卻七上八下,因為要審問陶氏,楊儀必定要聽一聽,但她的病才好,他可不想讓她過於勞神。

所以俞星臣回答說不審,薛放才格外高興,正好可以回府去了。

不料才出巡檢司門口,就遇到侯府來找的人,見他們出來,趕忙行禮。

“十七爺,侯爺有事,請您快些回去。”

薛放滿心打算要去崇文街,聽了這句,懶得理:“我忙著呢。明兒再回。”

那人道:“十七爺,侯爺說務必請您回去一趟,是大事。”

楊儀忙道:“既然這樣,你不可耽誤,還是速速先回吧。”

薛放知道既然扈遠侯這麽著急催,恐怕確實有事:“不急,我先送你回去再說。”

楊儀因也猜不到扈遠侯是為何事找他,一路系心,到了楊府,又交代薛放:“不管是什麽,千萬莫急。”

薛放握握她的手:“知道。別擔心,你回去後早點歇著。”

屋內小連跟小甘得了消息迎了出來,楊儀吩咐小甘:“正好竹子在這裏,你跟他回南大街去就是了。”

小甘還不好意思,楊儀道:“這有什麽。晚上這裏又沒別的事。”

於是屠竹帶了小甘自回小夫妻的新房,薛放回侯府。

楊儀回到府內,老太太已經歇下。

她因勞乏,想早上才沐浴過,便不想動。正要歇著,卻是楊佑維來敲門。

忙叫小連請進來,詢問何事。楊佑維道:“我聽老二說起惠民醫館的事,你難得每日都去,可求診的人多,請別人去坐館他也不放心,所以我想……我若趕上休沐,或者出宮早的話,我……”

他打量著楊儀,似乎不知怎麽開口,楊儀驚喜道:“哥哥難道願意去坐館?”

楊佑維見她替自己說出來,松了口氣:“不瞞你說,之前老二張羅這個醫館的時候,我因聽說是你起意的,心裏就也有這個念想,只是沒開口,你如果願意的話……”

“當然願意。”楊儀笑道:“我正愁單我一個,忙不過來呢。哥哥若肯,自然再好不過了,就是又讓哥哥勞乏……嫂子那邊可答應?”

楊佑維笑道:“她哪裏會不答應?這會兒你做的事,對她而言就是天經地義的,恨不得我也跟著做些呢。”

說句不為過的話,此刻在鄒其華的心目中,楊儀便如“神”一般。

楊儀一笑:“對了,就是藥鋪才開張,錢上……”

楊佑維擺手:“我跟你說句實話,我在那裏,並不為錢,之前往南外城一趟,看見了各型各色的那些人……我恍然自覺先前在宮內,如坐井觀天。如今有了這個地方,能讓我睜開眼睛,‘見見世面’,也是好事,醫術上興許也會因而有所提升。你說呢?”

楊儀大大放心,由衷地稱讚道:“先前竟是我小看哥哥了。”

聽了這句,楊佑維笑了兩聲,道:“我跟老二商議了,咱們輪番坐診,定下每天看幾個人、或者每天只看一個時辰的規矩,畢竟正經差事還是在宮內,不能過分喧賓奪主,也無法做到面面俱到。如此你我不至於累著,也不至於引發別的不必要的非議。”

其實按規矩而言,宮內太醫是不可以隨意在外給人看診的,必定要經過太醫院的準批。

不過楊儀本就是皇帝破格提拔的,又加上京城內的權貴人等彼此相識,所以那具體手續也是走過過場而已。也並沒有人指摘楊儀如何。

就怕以後,有人揪住這個大做文章,所以楊佑維才想定一個時辰或只看幾個人的說法,也是仗著皇帝禦筆親題館名的蔭庇。

“這些大哥哥跟二哥哥做主就行了,比我想的周到。”楊儀心悅誠服。

送走了楊佑維,楊儀把那《玉函方》拿出來,看了兩頁,困倦漸生。

而在楊儀安睡的同時,巡檢司內,俞星臣先是寫了一封長信,從頭到尾看了幾遍,這才封了信皮,暫且先放進手邊抽屜。

然後他安排了主簿,調了差役,叫人把陶氏提了出來。

薛放擔心他要夜審,俞星臣知道他是何故。所以當著楊儀的面兒,說明日再傳。

但長夜如此,總要做點事情“消遣”。

陶氏被拎上來後,跪在地上。俞星臣才問一句,她就招認了:“大人,易仼是我殺了的。我認罪。”

俞星臣方才問的是:“陶氏,你可知罪。”

這本是審案中的慣例用語,管你有沒有罪,先假定問話,也是震懾之意。

沒想到陶氏“從善如流”。

這讓俞星臣有點不習慣,難道還沒開始問就要結束了?

俞星臣沈吟:“那你是怎麽殺害了易仼的,且從實招來。”

作者有話說:

寶子們,今天木有三更君哦,麽麽噠~感謝在2023-02-22 12:43:52~2023-02-22 21:36:5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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